1998 年,新加坡一位资深文化记者写了一篇文章,他预测中国大陆历史上第四次收藏高潮即将到来。前三次分别是:北宋末年、康乾盛世,清末民初。1997年东南亚 金融危机后港台南洋地区艺术品市场出现萧条,而此前整个大陆地区的艺术品都销售在这一区域,名曰出口创汇。不得不佩服这位记者的预言,因为此时大陆艺术品 市场刚现端倪,到2001年下半年至2005年,我们果真看到了一流艺术品价格飞涨的过程,幅度在10倍以上至20倍。收藏高潮的标志是:一流艺术品价格 暴涨,假画泛滥,我认为还有第三个标志:即当代艺术品被热捧。
1998-2005年这一轮艺术品价格暴涨基本属于价值回归,在经济水平 比较落后的情况下,人类的需求停留在温饱阶段,艺术品和一切奢侈品因为不是生活必需,价值往往被低估。随着社会财富的增加,富裕人群中,有收藏、欣赏艺术 品需要的人数增加,使得供求关系改变,艺术品开始涨价。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涨价幅度之大,离不开拍卖会这种交易形式的推波助澜。拍卖会交易的公开竞价,借 助人性的争强好胜,推动了价格的攀升,并且形成新闻传播效应。2005年,有一个香港画廊老板说,他1978年后从大陆一线名家手上拿到的作品,到 1998年20年间大约涨了10倍,现在将之搬回大陆,在10倍的基础上又涨了10倍。2004年底曾有记者要我预测未来书画市场的走势,我说:2004 年的价格就是未来市场新的基准,纵有上下波动,也不会回到2001年的价格。
为什么在一些时间节点上有人要预测未来行情?因为2004 年的价格已经高得让人有些不相信。但2005年继续上涨,也许是涨势形成的惯性,当然也少不了现代商业手段的猫腻和推手的贪婪。结果是2005年的秋季拍 卖会越拍得迟的业绩越差,市场回落趋势形成。但是10倍100倍的财富效应让犹如嗜血者的资本大鳄看到了巨大的博弈空间,2008年,书画市场开始新一轮 资本推动型的价格上涨,虽然有更多波澜壮阔的财富故事,然而与传统的收藏已渐行渐远。
中国书画最早的私人收藏,始于魏晋时期,先是书法 作品。书法从篆、隶、章草至魏晋蜕变出真、行、今草诸书体,被后代称为书圣的王羲之出现,标志着中国书法形成与成熟的一个顶点。有记载,南朝君臣之间、士 大夫之间,吊唁、问病、婚寿相庆,时有书信往还,臧否书法,成为雅俗之分野。收藏书法,一是相当于现在我们收集名人墨迹,二是收求好的法帖作为临习的标 本。绘画的功能此时还停留在墓室、寺庙、宫廷等重要地点的装饰,以壁画为主。到了唐代开始将画绘在大幅绢帛上,作为移动壁画或屏风。史籍记载,诸侯设画 工,汉代有宫廷画师,五代朝廷有画苑,绘画作为朝廷的奢侈品,随着朝代更迭,在宫廷与民间聚散流传。与此同时,通过皇帝的赏赐和向民间收求,自唐代开始书 画收藏之风开始在皇室和士大夫阶层中盛行。绘画的使用功能亦向民间扩散,杜甫有诗句:“忆昔咸阳都市会,山水之图张卖时。”这些张卖的山水之图,一定不是 传世的名画,而是像后来普及的各种门神、年画之类的装饰品。
书画作品最早在皇室和士大夫阶层流传,最重要的是其稀缺性。到了北宋由于前代的积累使资源增加,收藏扩展到达官贵人,明清时更多富裕阶层加入,清末民初惠及文人雅士,这一次是前所未有的全民参与。艺术品的属性决定了它不是大宗商品,以复制财富奇迹为目的不是收藏。